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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途汽车毛驴拉磨般地在无边无际的群山之中转过来又抹过去,转了几个小时,低头向山下望去,中午曾经休憩过的小店依然隐约可见。前方又是一道急转弯,汽车又是一转,三个手执镰刀,肩背竹篓的女子出现在曲折的公路上,我暗暗嘀咕道:还是她们啊!
在山下的时候我便看见过她们,几个女子似乎在与汽车比赛,时尔被汽车远远地抛开,时尔又不可思议闪现在汽车的前方,其中一位女子尤其令我注目,正值金子般的花季,丰硕健壮的身体却穿着缝满布丁的破衣衫,红格裤子箍裹着两条粗壮的大腿,双膝缝着甚是乍眼的淡绿色布丁,少女手拎着背篓绳,右肩挎着一只形状怪异的布口袋,我仔细一瞧,原来是用枕头套改制而成的,看得我好生发笑。
少女那双满含无限憧憬的大眼睛令我捉摸不透地盯视着汽车,我端着相机,悄悄地探出车去将镜头对准了少女,少女见状,且惊且羞,猛然转过身去,高高翘起的丰臀打着硕大的布丁,握着镰刀的手臂也打着颜色各异的布丁,汽车快速地从少女的身旁闪过,少女依然痴迷地盯着汽车,目光再次与我碰撞在一起,我冲少女亲切地一笑,少女的面庞突然红胀起来,先是茫然若失,继尔还我以腼腆的一笑,我再次将镜头对准少女,少女也不再腼腆,只见她松开背篓绳,手握着镰刀,迈开粗壮的大腿,比赛般地追赶着汽车,我冲少女频挥着手臂:‘小姐,快跑啊!’
‘嘿嘿,’少女一边飞速地追赶着汽车,一边笑吟吟地盯视着我,秀丽的双目闪烁着即顽皮又可爱的咄咄光芒。
汽车嘎吱一转,少女顿然消失在山岩的后面,我很是失望地叹了口气,倚着车窗极目远望,一幅赤贫的景像让我大吃了一惊,如果不是身临其境,我做梦也不会想到世界上竟有如此穷困潦倒的地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无论我怎样描述,你都不肯相信:真的那么穷吗?你是不是借题发挥啊?过去,我始终坚定地认为黄土高原应该是最贫困的地方,今天,面对着茫茫群山,我的观点彻彻底底地动摇了,这一贫穷的纪录被贵州打破了!
光秃秃的山坡上怪石嶙峋,稀疏的杂草以及矮小的树木在岩石缝里顽强地扎下根茎,在连绵起伏的山颠上,偶或出现一处狭窄的平坝,翻划着曲折的垄沟,生长着高低不齐的玉米杆。
身背竹篓的农家妇女吃力地爬上坝顶,摘下玉米棒投进竹篓里,又如此这般地再爬下平坝攀到公路上,将竹篓里的玉米棒扔到平板车上,丈夫替代了马匹,拉起缰绳顺坡而下。
在山坡趋向平缓的一侧,筑起陋简不堪的农舍,屋顶不见片瓦,窗口没有玻璃,只是钉着一根根竹条,即不遮风,更不挡雨,乍看上去,与监狱毫无二致,甚至为了节省建筑材料,许多农舍只有一面山墙砌着砖石,另一侧敷衍缭草地绑扎着竹条。
辛勤收获来的果实随便铺放在公路旁,身着深蓝大褂的老太太使用着最原始的、形状颇似三节鞭的农具,反覆地抽打着庄禾;纯朴的少女则站在自家的屋檐下,摇晃着大如磨盘的竹箔;家庭主妇在院子里忙碌着农活,三、四个分别只相差一年多的孩子光着屁股蛋、手里拿着半穗熟玉米,围拢在她的身前左右,一边啃着玉米粒,一边在粪堆边戏闹着。
‘嗳哟,’我端着相机,正卡嚓卡嚓地按着快门,年迈的乘务员悄然坐到我的身旁:‘小伙子,这又穷又破的,有什么好照的啊,不浪费胶片么?’
‘是呀,’我收起相机,转过身来:‘大伯,这里咋这么穷啊!’我皱着眉头问乘务员道,乘务员叹了口气,一边卷着旱烟,一边解释道:‘环境不好,满山都是石头,没有像样的平地,种不出好庄稼来啊!唉,’乘务员继续道:‘这里还算不错呐,还有点小坝子,有的地方,找不到一寸平地,比这还穷啊,你是没看见啊!’
‘这可怎么呢!’我叹息起来:‘唉,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两银!……’
‘小伙子,你是北方人吧!’我帮老乘务员点燃香烟:‘嗯,东北的!’
‘哦,东北,’老乘务员立刻来了精神:‘我去过,我参加过抗美援朝,我们的部队从朝鲜撤回来以后就驻扎在四平。啊,东北是个好地方!城市一处连着一处,遍地是工厂,粮食多得很啊!’
‘大伯,你当过兵,打过仗?’
‘是啊,’老乘务员自豪地说道:‘我在朝鲜跟美国佬打过仗!’
‘大伯,上战场的时候你不害怕吗?’
‘怕啥啊,怕也没用,’老乘务员说道:‘炮声一响,大家都兴奋起来,没命地往前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谁也没想到会死人的!’
‘你不怕炮弹炸着你?’
‘小伙子,上战场的次数多啦,听到炮弹声就差不多能判断出它大概能落在什么地方,你就别往那个地方跑!’
‘呵呵,厉害。大伯,美国人打仗厉不厉害啊!’
‘他们,哼~~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哇,美国人最怕死,他们用的是什么玩意?再看看咱们志愿军用的是什么玩意。我们缴获过美国人的武器,那家伙,真好啊,如果这种武器放在咱们中国人手里,早就把美国人打下海去啦!……哟,小伙子,你到贵州做什么事啦!’
‘旅游!’
‘啊,旅游,好,好,你准备去哪里玩玩啊!’
‘黄果树,大伯!’
‘哦,我们这辆车正好路过黄果树!’
‘……’
嘀,嘀,嘀,……一群黑毛驴灰灰乱叫着,毫无轶序地漫步在公路中央,断然挡住了汽车的去路,司机将脖子探出窗外,气咻咻地喝斥着赶驴人:‘喂,你这是怎么搞的啊?
快点把毛驴赶开!’
‘驾——,驭——,’在司机及乘客的嘟哝声中,赶驴人将很不听话的毛驴驱向路边,而毛驴则冲着车上的人们伸着长脖子,非常讨厌地怪叫着:‘呜——唷,嗯——啊,’
‘嘿嘿,’我冲着老乘务员打趣道:‘贵州的毛驴非常有名啊!’
‘哦,’老乘务员则不以为然:‘就是小毛驴呗,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啊,我咋没看出特别啊!’
‘大伯,有一句成语典故与贵州的毛驴有关:黔驴技穷!’
‘呜——唷,嗯——啊,’
一头小毛驴突然躲过赶驴人的皮鞭,嗯呀、嗯呀地跳跃到汽车旁,双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人们,司机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拍打着小毛驴的脑袋瓜:‘滚开,讨厌的家伙!’
‘嗨,’望着满公路乱窜的黑毛驴,老乘务员嘀咕道:‘这些日子以来,也不知刮了股什么风,公路两旁的寨子里都倒腾起毛驴来,’老乘务员手指着路边的赶驴人:‘这些驴贩子,从寨子里弄来小毛驴,赶到外省,高价出售!听说赚了好多钱啊。’
‘哦,’我笑道:‘天上龙肉,地下驴肉么,现在时兴吃驴肉,所以,毛驴货源紧张,价格当然高啦!’
嘎吱,汽车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叫,又哧地窜出一股黑烟,瘫卧在公路边一动也动弹不得了:‘他妈的,这个丧门星,’司机恶毒地咒骂着黑毛驴,不得不跳下汽车,他弯腰瞅了瞅底盘:‘完了,又坏了!唉,’
司机钻到车下骂骂咧咧地检修起来,人们三三俩俩地走下了汽车,或是买水喝,或是寻找小解的地方。我也跳下汽车,发现附近有一座山寨,便欲走进去采风问俗,刚刚走到村口,一块破旧的、七裂八瓣的木牌子豁然横在眼前,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错别字以及随心所欲的简化字:村里有疯狗,外人莫入,咬伤概不负责!
‘这叫什么道理?’我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不服气地走进村寨:‘哼,明知寨有狗,偏向狗寨行!’
寨子里静得出奇,甚至有些可怖,时尔传来几声鸡鸣,时尔又响起蠢猪的哼哼声,我端起相机,对准一栋栋农舍卡嚓卡嚓地按动着快门。
‘哎哟,’追赶汽车的破衣少女与另外两个女子意外地出现在镜头前,少女也发现了我,‘哎哟’惊叫一声,慌慌张张地逃进小巷子里,另外两个年龄稍大的女子则呆呆地站立着,见我走来,呵呵地憨笑着:‘呵呵,呵呵,’
‘大姐,’我放下相机,走向女子:‘你们好啊!’
话音未落,两个女子又是呵呵一笑,突然转过身去,哗地消失在小巷子里,屁股蛋上均打着与裤子颜色炯异的大布丁。
‘哦呵呵,哦呵呵,哦呵呵,’
一群衣着不整、赤着双腿的儿童唧唧喳喳地跑出小巷,远远地看见我,纷纷停下脚步,无比机警地盯视着我,我面带微笑地走上前去,掏出一把糖果来:
‘小朋友,请吃糖!’
‘不要,不要,’孩子们面色冷漠,充满敌意地向后退却着,没有一个孩子肯伸出手来,接受我的糖果:‘不要,不要!’ 草原狼论坛,给你好看!
‘你要干什么?’我正欲给可爱的儿童们拍几张照片,身后突然嘈杂起来,并且响起一阵可怕的怒喝声:‘抓住这个拍花贼!’
‘啊,你们,’我转过身去,立刻惊出一身的冷汗,只见小巷口聚满了手执锹镐的寨民,愤怒的目光咄咄地逼视着我,一步一步地向我涌来:‘拍花贼!看你往哪跑!’
‘这,这,’我被寨民们团团包围住,旅行袋被没收了,相机也被缴获了,手中的糖果成为铁的罪证,我反覆地解释着:‘老乡,我不是什么拍花贼!我是旅游的,出于好奇进入贵寨,我只是想拍拍照,没有任何恶意啊!’
‘少废话,’一个颇像寨主的老者冲我吼道:‘我们早就注意你了,你对寨口的警告毫不理会,未经允许,擅自闯进寨子里,刚才,你还对几个女人打起了歪主意,’
‘嗨嗨,’我苦笑道:‘大伯,误会了,完全误会了!’
寨民们可不认为这是误会,不可动摇地把我当成了偷拐儿童的‘拍花贼!’
如果不是老乘务员以及好心的乘客及时赶到,我将被怒不可遏的寨民们打得头破血流、满地找牙。那个年长的寨主向老乘务员控诉道:‘最近几个月以来,寨子里总是丢人,不是小媳妇被人贩子拐跑了,就是小孩子被拍花贼给拍走了,到现在,已经丢失了五、六个漂亮姑娘和两个小孩子。拍花贼使用的手段,就是先给小孩子糖吃,孩子一吃下去,就迷乎了,拍花贼拍拍孩子的肩膀,让孩子往哪走,孩子就往哪走!’
无论老乘务员以及乘客们怎样帮我辩解,寨民们就是不肯放过我,无奈,老乘务员欲找当地派出所出面解决此事,遭到老寨主的断然拒绝,并且郑重宣布:
老乘务员以及乘客们为不受欢迎的人,如果知趣,立刻从寨子里滚出去,而我,将会受到山寨公正的审判,至于是不是拍花贼,他们自有公断。
将老乘务员以及乘客们逐出山寨之后,寂静的山寨顿时沸腾起来,我被众人推到堆满谷物的场院上,在场院的中央摆着一口盛满清水的大铁锅,锅下架着等待燃烧的薪柴,我吓得浑身筛糠:怎么,寨民们所谓的公断,难道就是将我投进热水锅里,熬成肉汤?
场院四周聚满了黑压压的寨民,纷纷指点着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反正不会说我一句好话,更休想有人为我辩白。
匡当当!匡当当!匡当当!
高高的谷堆旁传来匡当当的铜锣声,一队奇装异服的男子头戴着赅人的假面具,手执钢刀,连蹦带跳地走进场院,哼哼呀呀地走到我的身旁,手中的钢刀在我的面前示威般地舞动着:‘嗯唷呀,嗯唷呀,嗯唷呀,’
一头大水牛被寨民们牵进场院,栓系在桩柱上,大水牛可怜兮兮地哀鸣着,圆圆的牛眼茫然地瞪着我,那份表情似乎在说:你犯了大罪,我却要陪你受死,哼!
天色渐渐黑沉下来,山寨愈加沸腾起来,起伏错落的山坡上亮起了无数颗火星,伴随着嘈杂的人声,缓缓地向场院聚拢过来。锣声越来越响亮,彷佛是赅人的追魂曲,听得我胆颤心惊。
哞——,大水牛被众人捆绑起来,可怜巴巴在倒卧在地,长伸着脖颈,绝望地悲鸣着。
‘你听好,’一位身着民族服装的少妇握着尖刀走向大水牛,刀尖无情地指点着牛头:‘该死的家伙,你听清楚了,你从来也不听话,让你梨地,你总是偷懒,……’
少妇厉声列举着大水牛的罪过,说到激动之时,手臂一伸,哧——,尖刀无情地剌进大水牛的脖颈,一声凄厉的惨叫,大水牛立刻血流如注,看得我背脊直冒冷风:好厉害的小娘们啊,女人杀牛,还是第一次看见啊!望着少妇手中滴血的尖刀,我暗暗发抖:过一会,这把尖刀将剌进我的脖子里!
‘嗨唷唷,嗨唷唷,嗨唷唷,’
众人齐声协力,将气绝身亡的大水牛投进篝火里,烈火腾地窜将而起,熊熊的火焰照耀着场院的天空。灰色的大水牛很快被烧灼成深黑色,众人将水牛拽出火堆,开始刮划焦糊的牛皮,然后,再次投入篝火,火堆里响起剌耳的辟叭声,晚风轻拂而过,传来呛人的焦肉味。
众人再次将水牛拽出火堆重新刮划起来,此时,水牛皮由深黑色变成了黄褐色,飘逸着淡淡的肉香。少妇手起刀落,无情地剖开水牛的腹腔,将水牛的内脏一一掏出,咕咚咕咚地投进热水锅里。处理完水牛的内脏,少妇又开始肢解水牛的尸体,将水牛劈成一斤多重的肉坨坨,一块一块地投进热水锅里。
黑暗之中,身着盛装的老寨主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走到我的面前,吓得我浑身筛糠:完了,末日终于来临了,我将被投进火堆里,烧得皮开肉绽。
‘你听好,’寨主神色严肃地对我说道:‘今天,是我们彝家山寨每年一度的火把节,我们彝家崇拜烈火,在我们彝族人的眼里,烈火象征着光明和正义,烈火不仅能摧毁一切邪恶的力量,还能照亮人们的心灵。在烈火的照耀之下,做过坏事的恶人立刻会现出他丑陋的本来面目,现在,我们要用彝家的火把,反覆地照耀你,你是不是人贩子、拍花贼,就请在我们彝家火把个特殊的照妖镜前进行公正的验证吧!’
豁豁,我好生纳闷:这是什么山俗?小小的火把竟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朵乐荷,朵乐荷!’寨主言毕,场院里立刻喧嚣起来,众人哗地涌进了场院,无论男女还是老幼,人人手执火把,嘴里齐声念诵着‘朵乐荷,朵乐荷’,将我团团围拢住,一只只火把在我的眼前不停地摇晃着,灼热的火焰充溢着呛人的蒿杆味:‘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灵光,拍花恶贼快现形。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灵光,拍花恶贼快现形。朵乐荷,朵乐荷,……’
‘朵乐荷,朵乐荷!’
‘……’
‘不,不,’我在火把的海洋里拚命地表白着自己:‘我不是拍花贼,我是旅游的!’
没有人理睬我的表白,众人高举着火把,在我的身旁反覆地穿梭着:‘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灵光,拍花恶贼快现形。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灵光,拍花恶贼快现形。朵乐荷,朵乐荷,……’
‘嗨,照吧,照吧,’我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照吧,随你们照吧,我什么亏心事也没有做。’
混乱之中,有人似乎轻轻地碰触着我的肘臂,我睁开眼睛:哇,是你?
原来是追赶汽车的破衣少女,她也执着火把,灼热的火光照耀着她秀美的面庞,我藉着亮如白昼的火光,发现少女的装束发生了质的变化,布丁叠布丁的烂衣衫已被别具特色的民族盛装所取代,明亮的、饱含着深山野性美感的高额头上缠绕着左一道又一道的深蓝色布条,好似一张从天而降的大飞碟。
‘你,是你,’我惊讶不已地望着少女,少女泛着晶液的珠唇微微一抿,又冲我神秘地挤了挤眼睛,突然,她将火把头呼地撞向我的面庞:‘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灵光,拍花恶贼快现形。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灵光,拍花恶贼快现形。朵乐荷,朵乐荷,……’
人圈外再次响起了寨主的话语声,众人哗地散开,寨主走到我的面前,扯住我的手臂向众人郑重宣布:在火神的照耀下,我并不是什么拍花贼,予以无罪释放!
‘谢天谢地,’我长吁一口气,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幸福感:‘谢谢老寨主,谢谢可爱的彝家兄弟姐妹,我自由了!’
‘哦~~朵乐荷,朵乐荷!’众人不再纠缠我,手执着火把,或是围场院而行,或是围竹楼而绕,嘴里还是念经般地‘朵乐荷,朵乐荷!’着,不过言词却有所改变了:‘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神灵,烧死伤寒和痢疾。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神灵,保佑五谷丰登,保佑六畜兴旺,保佑人丁安康。朵乐荷,朵乐荷,……’
晃着晃着,唱着唱着,有人蹲下身来,解开熊熊的火把,架起一小堆、一小堆的篝火,将扎制的纸牛槽、纸猪槽等物投进篝火里:‘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神灵,烧死伤寒和痢疾。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神灵,保佑五谷丰登,保佑六畜兴旺,保佑人丁安康。朵乐荷,朵乐荷,……’
更让我费解的是,有人甚至将鸡毛、鸡皮、鸡脚、鸡骨等物也投进篝火里,立刻窜起呛人的焦臭味:‘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神灵,烧死伤寒和痢疾。朵乐荷,朵乐荷!火神火神显神灵,保佑五谷丰登,保佑六畜兴旺,保佑人丁安康。朵乐荷,朵乐荷,……’我背着老寨主还给我的旅行袋,端着相机,却丝毫也没有离开彝家山寨的意思,我充满好奇地徘徊在热闹非凡的场院上,望着如海的火把,兴奋不已地按动着快门。
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卡,‘嗳,’身后有人碰了我一把,我转过身去,又是一喜,原来是盛装的少女,她大大方方地对我说道:‘喂,你瞎忙活啥呐,走啊,该吃年夜饭了!’
‘哦,’我不解地望着少女:‘吃年夜饭,让吃年夜饭?’
‘是的,’少女冲我淡然一笑,肥实的小手一把拉住我,让我着实吃了一惊:‘火神已经证明你不是坏人,更不是拍花贼,所以,进入我们彝家山寨,你就是我们彝家的客人,寨主请你一起吃年夜饭,跟我走吧!’
‘好哇,’我跟在少女的身后汇入如潮的人流,也是身着民族服装的彝家小伙子纷纷向少女投去比火把还要灼热百倍的目光:‘阿妞!’
‘……’
‘哼哼~~’阿妞骄傲地扬起头来,犹如圣女般地从小伙们的面庞前招摇而过,几位彝家老妇人咂咂地赞叹着:‘阿妞真是越长越漂亮啊!’
‘可不是,简直赛过咱们彝家人公认的第一大美人——布阿诗呷薇啊!’
不知何时,场院中央已经摆起了两排长桌,上面放着香味飘逸的菜肴,老寨主端坐在长桌的正中间,左右两侧或是按照年龄长幼,或是论资排辈地坐满了彝家男子。
见我走来,一位与我年龄相仿的小伙子站起身来,端过一只酒碗,言称代表彝家山寨欢迎我的来访,同时也代表老寨主向我表示歉意。我欣然接过酒碗,脖子一仰,咕噜一声将碗中的水酒灌进肚子里,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咂咂声:‘好酒量!’
‘爽快啊!’
‘呶,’我刚刚放下酒碗,阿妞笑吟吟地向我走来,将一团圆鼓鼓地东西递给我,我接到手中,感觉又滑又热,定睛一看,乖乖,原来竟是一块斤多重的熟牛肉,见我迷茫地瞅着牛肉块,阿妞解释道:‘吃吧,这是我们彝家的特色食品——坨坨肉!’
‘呵呵~~’我苦涩地一笑:‘阿妞小姐,这么大的一块肉,我怎么吃得了哇!’
‘必须吃掉,’阿妞以命令的口吻道,同时指向长桌:‘你看,大家都在吃,一人一块,必须吃光,不许剩!’
我这才注意到,长桌上摆放着一块块被阿妞称谓坨坨肉的牛肉以及猪肉、羊肉,甚至还有鸡肉,等等,众人无不手握着一斤多重的坨坨肉,啃哧啃哧地切咬着,美滋滋地吞咽着。
阿妞将我让到长桌前,继续介绍道:‘今天是彝族年,在举行盛大的火把游行的同时,还要吃一顿最丰盛的年夜饭,你看,长桌上有各种肉食,可不要小看这些肉食啊,这里面很有讲究的,在我们彝家,客人来了,宰一只鸡招待客人,这是最低一等的宴席,因为鸡有两只脚,所以也叫做两只宴;而杀一只羊则是二等的宴席,因为羊有四只脚,所以也称谓四只宴;如果杀了一只鸡,又杀了一只羊,便是三等宴席,也称谓六只宴;……还有八只宴,而今天,’
阿妞手指着长桌上的肉食道:‘今天,可是我们彝家最高等级的宴席,称谓十四只宴!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有资格享受十四只宴的最高级待遇!呶~~’说着,阿妞不容分说地指着坨坨肉道:‘所以,这块坨坨肉你必须全部吃掉,否则就是对我们彝家的不尊重!以后,再也不要来我们彝家山寨做客了!’
‘既是这样,那好吧,’我瞅了瞅大如拳头的坨坨肉,运了运气力:‘是,我吃,我吃,我全部吃掉!’
我握着坨坨肉刚刚啃了几口,身后传来粗犷有力的号子声,一群彝族小伙子涌进场院,即是显示威风又是讨好异性地聚集在阿妞以及众彝族姑娘们面前,他们身披着篮色的擦尔瓦,拎着锋芒毕露的长佩刀,身背着精心编制的竹条斗笠:
‘嘿唷,嘿唷,’小伙子们同时挥动佩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剌眼的锋芒:
‘嘿唷,嘿唷,’
‘咦——哦,咦——哦,’彝族姑娘们也不甘人后,只见她们撑起具有民族特色的黄油伞,扭动着五彩缤纷的百褶裙,恰似一只只光彩夺目的花蝴蝶,成群结队地涌向无限神往的异性同胞:‘咦——哦,咦——哦,’
场院上霎时沸腾起来,小伙子们跳起了钢刀舞,刀锋频繁相碰,发出极有节奏感的辟叭声,而姑娘们则摇晃着黄油伞,摆动着长裙,在由刀尖交汇而成的、欢畅无比的旋律中,无拘无束地引吭高歌。我充满好奇心地站在姑娘们身旁,她们那未经任何掩饰的、更是没有任何乐器相伴的清唱,听得我如痴如醉:啊,世界上竟有如此美妙的女音啊!
每一个彝族姑娘都是出色的清唱歌手,那甜润的嗓音让人魂游意荡;那热切的表情让人想入非非;那真诚的歌词让人情泪沾襟。每一个彝族姑娘都有一套或者数套艺术绝活,一片普普通通的树叶,一旦放地彝族姑娘的手中便会发生让人料想不到的音乐奇迹。
只见彝族姑娘将树叶含在口中,薄薄的滑舌压在叶片上便能演奏出迷人的旋律;彝族姑娘又将树叶放在鼻孔下,叶片发出让人瞠目的颤音。
场院上的彝族舞蹈越跳越热烈,越跳越疯狂,彝族青年男女以舞蹈为媒,以四目传情,通过舞蹈和歌唱表达着彼此间的倾慕之情,每当身体相互接触和碰撞时便会搞些让人既羡慕又妒忌的小动作,彝族小伙子向彝族姑娘手中塞块小手帕,彝族姑娘则回以一块圆浑浑、热滚滚的坨坨肉。
在彝族的食谱里,肉食是最珍贵的,尤其是水牛坨坨肉,一年恐怕也吃不上一回,谁愿意杀死价值高昂的耕牛啊!
看着彝族小伙子如此这般地讨好着姑娘们,又看着彝族姑娘如此这般地向小伙子频送秋波,我妒性大发,却苦于没有什么像样的礼物送给彝族姑娘们,此时,最受小伙子们垂青的妞阿突然从我的身旁一闪而过,她的身上挂满了异性伙伴们赠送的礼物:花头巾、仿珍珠的项链、一块又一块的蜡染、……,啊,望着硕果累累的阿妞,我顿生感叹:如此漂亮的姑娘,我应该送点什么给她呐?
‘嘿嘿唷,嘿嘿唷,嘿嘿唷,’
一个彝族小伙子无比殷勤地追逐着阿妞,手中挥舞着贵重的礼物,阿妞似乎不想接受,尽力地躲避着,健步跳跃到我的面前,我拉住阿妞的手,将数张大额钞票塞进她的手心里。
‘你,干吗?’阿妞握着钞票,呆呆地望着我,我正想说些什么,阿妞突然将钞票伸向我的手掌,见她不肯接受,我转身走开:‘小姐,头一次见面,没有什么礼物送给你的,这钱请你求下,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吧!’
‘你别走,把钱拿回去!’阿妞尾随而来,我机灵地混进人群里。
狂欢节般的彝族群舞终于曲了人散了,人们再度举起火把,反覆念叨着‘朵乐荷,朵乐荷!’的驱魔降妖的歌谣,漫山遍野地周游起来。而汗流浃背的小伙子与气喘吁吁的姑娘们却没有执起火把,而是成双成对地溜进密林里!啊,情人们幽会的美好时刻终于来临了!
我兴奋的再也不能自己,索性也溜进密林里,月光映照着林间,幽暗的树林里传来青年男女唧唧喳喳的耳语声以及娇嗔的打闹声:‘去,去,你好坏!’
‘嘿嘿,你真漂亮啊!’
‘喂,’我正在树林里徘徊着、满脸淫色地东张西望着,身后传来阿妞熟悉的女脆音,我转过身去,阿妞伫立在一棵大树下,手中握着钞票:‘给你,谁要你的钱!’
‘小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与阿妞争执着:‘还是白天的时候,在汽车上,看见你长得这等漂亮,却穿得如此寒酸,我的心里实在不好受啊,这点钱你还是收下吧,买件像样的衣服穿!’
‘哟,’阿妞红着面庞解释道:‘白天我上山采蒿杆和竹条,用来过年的火把,上山干活是不能穿好衣服的,否则,都得被树枝和竹条划破,多可惜啊,我有好衣服穿,呶,’阿妞自信地指了指身上的民族盛装:‘这件衣服可是我亲手缝制的,一千块钱也不卖啊!’无论我怎样坚持,阿妞说死也不肯接受我的钞票,争执到后来,阿妞说道:‘如果你一定要送礼物给我,就请你送一件衣服什么的吧!’
‘这,’我不解地问道:‘可是,我没有女装啊!’
‘嗨,’阿妞一把拽过我的旅行袋,哧溜一声扯开拉链:‘谁要女装啊,我是要你的衣服!呶,’说着,阿妞掏出一件衬衣,在我的面前晃了晃:‘把这件衬衣送给我,可以吧?’‘可以啊!’我展开了旅行袋:‘小姐,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都送给你!’
‘嗨,’阿妞摇了摇肥手:‘不要,一件就足够了!’片刻,阿妞问我道:
‘你一定走过许多地方吧?’
‘是的,’我肯定地点点头:‘我四海为家,到处流浪!’
‘啊,你真幸福,’阿妞一脸的慕色,清秀的面庞再次浮现出无尽的憧憬:
‘山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呐?一定很精彩吧!’
‘哦,’我死盯着阿妞,想起白天追赶汽车的事情,我心中暗道:豁豁,这是一个不安于现状的姑娘!于是,我故意卖起了关子:‘怎么说呐,即精彩,又无奈!’
‘是啊,’阿妞皱了皱眉:‘山外的世界即精彩又可怕,我的女伴有走出山外的,结果,不是被坏人像卖牲口似地卖掉了,就是死活也没有音信了,听说,还有的人以卖春为生!好可怕啊!’
‘阿妞,’想起寨口的牌子,我问阿妞道:‘你们的山寨好像不欢迎外地人进来吧?’
‘嗯,’阿妞若有所失地点点头:‘山外的世界越来越精彩,而寨子里的姑娘则越走越少,为了拢住姑娘的心,使彝族小伙子少打光棍,山寨立了一个土规矩,不欢迎外地人进来,以免让姑娘了解山外的世界,活了心,不愿意再过山里的生活!唉,’突然,阿妞拉住了我的手:‘带我出去吧,我也要看看山外的世界!’
‘不,不,’听到阿妞的解释,又联想起傍晚的遭遇,我那重新燃起的淫邪之念,又哗地熄灭了,我可不敢再做造次,激怒彝族兄弟。于是,慌忙摇头道:
‘小姐,这可不行啊,阿妞,如果我把你带走了,我当真就成人贩子了,彝族兄弟会恨死我的,会把我打成残废的!’
‘哦,’阿妞冲我诡秘地一笑:‘胆小鬼,不,笨蛋,’阿妞挥了挥我的衬衣:‘笨蛋,啥也不懂,你知道么,一个彝族姑娘主动接受男人的衣服,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望着阿妞即神秘又羞涩的表情,我猜中了几分:这里外一定有些说法吧?而表面上却佯装成浑然无知:‘就是一件衣服啊,能意味什么啊!’
‘笨蛋,’阿妞用肥手指点了点我的脑门:‘什么也不懂,这是我们彝族的规矩,一个彝族女人,如果她接受了男人的衣服,就意味,这个女人已经属于那个男人了!’
‘啊?’我大吃一惊,又倒吸了一口冷气:女人接受男人一件衣服,我还以为仅仅是件微不足道的薄礼,或者是向征着一份情意,却怎么也没想到,这居然是件定婚之物。两情相悦,随便扯扯还可以,如果发展到谈婚论嫁,这不是胡闹么?我伸手欲夺回自己的衬衣:‘阿妞,这可使不得,绝对使不得!我可不敢打彝族姑娘的歪主意!’
‘什么使不得,你已经同意了!’阿妞的一番话登时让我心里凉了大半截:
‘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处事怎么能反覆无常,像个患得患失的娘们,已经送给人家的礼物,还好意思往回要么?’
说完,阿妞将我的衬衣挂在树枝上,便在我的面前,大大方方地脱起她那沉重的、唏哩哗啦直响的民族盛装来,我吓得急忙转过头去:‘不,不……这可不行,我不敢!’
‘什么不,不的,’阿妞一把拽过我,将一件散发着温热的、香味扑鼻的衬衣塞到我的手上:‘给你,拿好,这是我的衬衣,咱们都交换了衬衣,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正式成为你的女人了!’
‘这~~’握着手中余温尚存的异性衬衣,我不可自律地转过身来,哇,阿妞赤裸着上身,笑迷迷地站在大树下,月光之中,她那雪白的肌肤泛着迷人的柔光,一对圆滚滚的美乳极其可爱地抖动着,直看得我勃然蠢动,一颗与生俱来的淫心再也无法安份,明知彝家山寨不欢迎外地人,尤其是我这样的年轻人,在他们的目光里,充满了隔阂与敌意,但我还是不肯放过眼前这位多情的彝族少女:
贵地既然有如此奇风异俗,我何不顺手牵羊,或都是说顺手推舟呐!哼,管他那么多做啥?我豁出去了!
‘阿妞,’想到此,我坚定了淫心,放下旅行袋,手掌充满爱怜地抚摸着阿妞的胸乳:‘这是真的么?’
‘嗯,’阿妞突然扳起了面庞,赤裸着的上身向我靠拢过来,一股浓浓的体香扑进我的鼻息,我贪婪地呼吸起来。阿妞拉住我的手臂,表情甚是认真地说道:‘终身大事还能开玩笑么,你以为姑娘嫁人是小孩子过家家啊?’
‘可是,’我耸了耸双肩,强奈着淫心,欲擒故纵:‘结婚既然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可是,这终身大事,也不能在树林里随便就定了啊!’
‘怎么不能!’阿妞认真地解释道:‘这是规矩,千百年流传下来的规矩,我们彝族人祖祖辈辈都是这样活过来的!呶,’阿妞指了指密林深处,我们同时沉默起来,林里不时响起青年男女窃窃的私语声以及瑟瑟的、摆弄衣服的细碎声:‘今天夜晚,在这彝族大年的良辰吉日里,不知有多少对男女就在这片密林里定下了终身大事!’
‘豁豁,’我由衷地感叹一声,双眼充满好奇地环顾着树林,阿妞咕咚一声坐下身来,拽住我的大腿:‘快坐下!咱们该干什么了?’
‘嘿嘿,该干什么了?’我蹲在阿妞的身旁明知故问地反问道,阿妞一时语塞,见我一对色眼刁顽地盯视着自己的酥乳,阿妞略显羞涩地低下头去,我一把拽住她的小乳头:‘阿妞,你的身子可真白啊!’见我贪婪地抓摸着自己的小乳头,阿妞骄傲地欣赏着自己的胴体:‘怎么样,我的奶子够大吧,放心,我一定能给你养个大胖儿子的!我的奶水足够用的,可不像你们城里女人,根本用不着买奶粉的,带我走吧!’阿妞以央求的口吻道:‘带我走吧,带我走出大山吧,我不会拖累你的,我外出打工挣钱,自己养活自己!有了孩子,也不用你操心的,’
‘阿妞,’我搂住阿妞,灼热的厚嘴唇紧紧地贴在她汗渍渍的面庞上:‘你的心情我理解,这里的确贫穷而又落后,可是,我已经有家了,甚至还有了孩子!’
‘我不管,’阿妞铁定了心:‘这我很清楚,像你这样年龄的男人,哪能没家呐!可是,我跟定你了,你把我带出山去,给我买个铺面,我会彝家的蜡染,我要开一家彝族蜡染坊,我一定能挣到很多很多钱的!’
阿妞天真得近乎可笑的面庞扬溢着无比的自信,对生活充满欲念的双目放射着坚定的光芒,突然,她想起了什么,开始让我兴奋不已地松脱着裤子:‘唉,对了,我一高兴,我一紧张,就什么都忘了,还有一个规矩呐,’阿妞褪掉裤子,雪白而又光鲜的私处明晃晃地展现在我的色眼之前,我又是一惊:原来是只又鲜又嫩的小白虎啊!
‘嘿嘿,’见我死盯着她的私处,阿妞羞怯地并拢住双腿,尽可能地遮掩住光溜溜的胯间。我移开了色眼,问道:‘什么规矩啊?彝族人的说道好多啊,我都快迷糊了!’
‘唉,’阿妞倍感失望地嘀咕道:‘还有一个规矩,不过,这个规矩最让人头痛,男女青年在树林里一旦定下了终身,然后,就,就,就,……’阿妞一时间不知是应该如何表达,也许是羞于启齿这男欢女爱之事,只好红着脸颊一带而过:‘就,就,然后第二年的彝族大年,也就是火把节的时候,还是在这片树林里,定亲的女人应该抱着生下来的孩子与丈夫相会,从此才能正为正式夫妻!’
‘呵呵,’我顽皮地问道:‘我的天啊,在树林里幽会一夜就能怀上孩子?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阿妞啊!’我淫迷地瞅着阿妞:‘如果没有怀上孩子,第二年的彝族大年,女人抱不来孩子,这又应该怎么办呐?难道还要在树林里过一夜,明年的彝族年再来相会?’
‘这,这,’阿妞愈加愁怅起来:‘不能了,如果第二年女人抱不来孩子,两人的婚约就自动解除了,更不能在树林里过夜了,男女双方将重新选择定亲的对象!’说到此,阿妞可怜巴巴地叹息道:‘唉,如果是这样,那可就惨了!’
‘阿妞,你怎么了,’黑暗之中,阿妞突然涌出一串苦涩的泪水,我不再玩世不恭,更不想逢场作戏了,手掌拖住阿妞的面庞,嘴唇再次贴在她那臊热的脸颊上:‘阿妞,你哭什么啊!’
‘咦咦咦,’阿妞依在我的怀里,低声喃喃道:‘如果我怀不上孩子,咱们的婚约就自动解除了,那样,我就走不出大山了,唉,做女人真难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放下阿妞的面庞,手掌悄悄地探向她那迷人的胯间:‘阿妞,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就,就吧!嘿嘿,’我冲阿妞狡诘地淫笑着,手掌激动不已地抚摸着阿妞那没有一根性毛的私处:‘来啊,亲爱的,咱们开始就,就,就吧,生个孩子,好成为名正言顺的夫妻啊!’
听到我极具挑逗性的言语,阿妞不再羞涩,非常乖顺地叉开了大腿,我的手掌顺势滑将而去,得意洋洋地按扣在平展展的,尚未开垦过的处女地上,立刻感受到一片让人心动的微热和淡淡的潮湿。
‘哦,’当我用手指尖轻拨着紧紧包裹着的小肉片时,阿妞的身体不知所措地抖动起来,红似苹果的面庞愈加灼热了:‘能怀上么?’
‘嘿嘿,’我一只手搂住阿妞热滚滚的面庞,一只手无比激动地把玩着迷人的处女地,在我不停的缭拨之下,阿妞紧绷绷的肉片开始缓缓地松弛了,小腹突突地收缩着,面庞依在我的肩上,低沉地呻吟着:‘哦,哦,好痒啊!’
阿妞的小腹猛然一颤,一股清泠泠的爱液哗地涌淌出来,顺着我的手指,汨汨地漫溢着,我的手指悄悄地探进湿润无比的小孔眼里,立刻体会到一种空前的紧迫感,当我的指尖准备继续向前探进时,阿妞一声惊叫,本能地并住了双腿:
‘哎哟,好痛啊!’
‘嘿嘿,’我奋力将阿妞拽到自己的对面,一边掰开她的大腿,将其按翻在草地上,一边解开裤带,掏出硬梆梆的鸡鸡,冲着阿妞茫然的面庞,得意地揉搓着:‘亲爱的,如果怕痛,还能生孩子么?’
‘哟唷,’阿妞转过面庞,不敢直视我铁铣般的鸡鸡,我向前蹭了蹭,一手搬住阿妞的大腿,一手拨开她的肉片,手指尖蘸抹着清泠泠的爱液,美滋滋地含进口中:哇,好奇妙的味道啊,淡淡的臊灼夹混着微微的碱涩,好似山西的汾酒均匀地抹在厚唇上,轻轻地吧嗒一下,醇香浓郁,回味无穷!
‘亲爱的,让我偿偿!’阿妞醇香似美酒的爱液将我彻底灌醉了,我脑袋一热,再也不能自己,一头扑倒在阿妞的胯间,大嘴贴在湿淋淋的肉包上便无所顾岂地、咕噜咕噜地吮吸起来:‘哇,好香甜、好纯正的彝家美酒啊!’
‘哎唷,’阿妞惊呼起来,在我的吮吸之下,幸福地扭动着腰肢:‘哎唷,哎唷,哎唷,你干么呐!’阿妞突然坐起身来,小手扳住我沾满淫液的面庞:
‘你就这样舔,我能生孩子么?’
‘嘿嘿,’我不顾下作和羞耻地抹了抹淫味漫溢的厚嘴唇:‘阿妞,你太香了,你太甜了,我愿意舔啊,太好吃了!’
‘滚,’阿妞俨然以长辈的表情拧了我一把:‘瞅你这份德行,可不可笑啊?女人的小便有什么好舔的啊,再香,还能有我们彝族的坨坨肉香么!喂,’
松开我的腮帮,阿妞幸福地依偎在我的胸怀里,手掌轻抚着我生满硬胡茬的面颊,娇嗔地问道:‘告诉我,老老实实地告诉我,我们彝族的坨坨肉好不好吃啊?’
‘好吃,’我心不正焉地应承着,心里依然惦记着阿妞香喷喷的肉包包,手指再次游移而去,阿妞主动叉开了大腿,我一边肆意抓摸着,一边振振有词地胡诌起来:‘彝族的坨坨肉非常好吃,香甜而又醇厚,而彝族的姑娘,更可爱,可香甜,更纯朴,更有味道!’
‘嘻嘻,’阿妞依在我的怀里孩子般地撒起娇来:‘真的么,那,我就给你吃了!’
‘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抽回手掌,重新搬起阿妞的大腿,握住鸡鸡,兴奋难当地顶在阿妞业已洞开、淫液横流的肉缝上,阿妞温柔地一笑,大腿更加乖顺地叉开了,我运了运了气,屁股往前一挺。
‘啊——,’我的鸡鸡终于顶进阿妞的肉洞里,阿妞既恐惧又惊奇地嚷嚷起来,我的鸡鸡坚定不移地向前挺着,进入了一片陌生的,却是充满了诱惑力的处女地,感受到一种新鲜无比的绝妙滋味。
‘哇,’我的鸡鸡深深地没入阿妞的肉洞里,嫩滑的粉肉包裹着热辣辣的鸡鸡,使我本能地抽送起来,阿妞坚挺着胴体,极为默契地迎合着我的抽插,紧绷绷的肉洞极有节奏感地收缩着,将一股又一股无法言表的快感传向我的周身,那份感觉,那份体验,彷佛又得到一块硕大的,热乎乎的坨坨肉:‘亲爱的,你太好了,你太香了!’
我一头扑倒在阿妞丰满的胴体上,一边继续大作着,一边搂住阿妞汗淋淋的面庞,好似握住一块坨坨肉,吭哧吭哧地啃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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